第五十四章

第九章 棋逢对手(4)
　　可俺没有。”
　　赵济民努力压制生理欲望，悄悄吐出一口气，让炙热的岩浆瞬间凝固。他又亲吻一下她的鬓角，掖掖紧被边说：“太晚了，俺要去睡觉了”遂抱起枕头躺在地板地上，抬颌笑笑，诚恳说：“英子，真幸运我们能再次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声音憋的像空谷里回荡铜锣声，强制捻灭了泛起的欲火。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战友情谊之河，这条河无船可撑无桥可渡。她黯然神伤，像一道闸门截住了河水，欲念戛然而止。她两眼长久地盯着屋顶角落的蜘蛛网，不由得眼泪珠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她刚才摸到他后背出些小疙瘩，掩饰尴尬说：“俺用两个小腌菜坛子给你拔火罐，排毒去去火。”
　　翌日9时30分，悬挂67军车牌、车前窗贴着特别通行证的美式中吉普缓缓驶至看守所铁门。车上利索跳下一个身穿美式军装、腰挂牛皮枪套、佩上尉肩章的军官。上尉向两个持枪哨兵随手甩了个美式军礼，径直走进值班向值班警卫出示了67军谍报处的“派司”和提调犯人文书。
　　值班员是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特务。他查看过一应证件、文书，核准无误后说：“请长官稍候，俺请示一下侦缉处。”
　　“嗯，请便。”上尉不停整理着衣兜和武装带，就像业余剧团头一次参加排练的新手。
　　“罗索什么？快点！”吉普车后排坐着一个穿毛料军服、留胡髭的上校。他显得极不耐烦。
　　铁门前持枪哨兵踱步过来，手拍引擎罩，探头往车内张望。
　　头戴船形帽、鼻梁架墨镜扮作上等兵司机的二憨瞪眼骂道：“贼头贼脑的乱看什么？放规矩点！”二憨屁股下压着左轮枪，双手握紧方向盘，脚踩离合器，手柄挂到二档位置，随时准备脚踩油门倒车冲出去。
　　后座假冒上校的赵济民也悄悄拉开M3冲锋枪栓，将抛壳窗活动盖板打开发射状态。
　　哨兵见司机派头不小，忙把枪甩到背后，立正敬礼，吭吭哧哧地说：“俺、俺看车里。”
　　“瞎了狗眼，那是谍报处陈处长。”
　　“对不起长官，多有得罪。他年轻，有眼不识泰山。”一个留络腮胡的哨兵将年轻哨兵扯回岗亭，教训着：“少惹事生非！67军跟城防司令部刚打过架，。”
　　戴笠早在42年就控制了全国的内务部警察指挥系统。所以，监狱、看守所的警卫虽穿黑色警服，但归属于军警管理。警察天然就对军人有惧怯心理，何况67军是中央嫡系。
　　“俺好紧张。”二憨说。
　　“看得出来。”赵济民安慰他。
　　扮上尉的王子明在值班室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报纸翻看，估摸等了有几分钟，他放下报纸冲着一直不停拨电话的警卫大骂：“日恁妈啊！咋办个球大点儿咧事都阵鸡巴拖拉，净他奶奶的磨洋工。还要让俺跟着等多大时候？”
　　“长官，少安毋躁。”黄脸警卫一个劲儿拨打电话，似乎打不通电话不会放人，眼睛还咕噜噜一个劲儿往汽车上瞟。
　　赵济民知道此刻电话局的地下党同志已将侦缉处与看守所之间的电话线路动了手脚。他肆无忌惮地“嘭嘭”拍车门，大发雷霆：“咋？，说是联合办案，可俺67军不能提审匪谍？歪日恁娘，老子还得看狱警的脸色？”
　　依在警卫室窗口的王子明大声说：“就是，利麻点，给一句话，让不让提人。不中老子现在就去林高参和城防司令部告状。”他俯身小声对警卫打圆场说：“长官发脾气了，你快接通电话，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请长官见谅，卑职正在抓紧联系。”
　　“嘟嘟。”二憨故意把吉普车喇叭按得震耳响。
　　“报告长官，电话打不通，可能占线。您息怒，多包涵、多包涵。”黄面值班员额头淌汗，没敢停地拔打侦缉处号码，一直忙音。
　　王子明见值班员已乱了手脚，便缓言建议：“你不就是想核实一下俺们几人的身份吗？不如这样，你直接打到67军军部去求证。”
　　值班员如醍醐灌顶，一个劲儿点头应是。他顺利拨通67军部电话：“喂！喂！俺是侦缉处羁押所，请查询一下今天贵军是否有派人来提犯人？”
　　对方没有马上回应，似乎正在查找记录，十几秒后才答复：“不错，司令部谍报处陈鉴之处长，曾凡上尉带队去看守所提匪谍翟明清。望你单位协助执行。”
　　“遵命，长官。”黄面值班员心绪稳定下来，再次核对两份军官证，查实无误。“砰”他盖了钢戳子后，喊：“来人，带长官进去办理提调犯人手续。”他向哨兵挥手，示意放美吉普进大门。
　　“日恁妈，磨逼蹭痒的！”上尉好像很不满意。
　　余英安排的内应是叫苗得雨的看守。他今天专门调班执守，把来人营救的消息透露给翟明清，提前为他腿上的枪伤换药、包扎。他故意让犯人自己锁手铐、脚镣。
　　翟明清心有灵犀，没扣上锁，悄悄用布条将镣铐缠在脚上。
　　苗得雨心神不定，拎着一串监舍钥匙来回踱步。突然听到值班室喊：“提人犯翟明清！”他颤抖着手打开监舍门，押着翟明清往大门口公事房走。
　　“别太紧张，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翟明清安慰苗得雨。
　　办完提调犯人手续，王子明将带着镣铐的翟明清推入吉普车后座，向黄面值班员挥手告辞，打着官腔说：“哦，兄弟辛苦啦。”
　　吉普车轰轰发动。
　　“请慢！”
　　王子明和二憨心里一惊，两人的手都往枪上摸。
　　黄面值班员仍然拨不通侦缉处电话，他耳朵和肩膀头夹着电话听筒，大声喊住吉普车，手指值班的那名年长警卫，说：“长官，让栾警官跟恁们一同去军部，回来时他负责押解犯人。”
　　栾警官站在吉普车门旁，踌躇着不敢冒昧上车。
　　王子明斜睨赵济民一眼。赵济民摇头。
　　“俺另有公干，不劳诸位！”上尉一挥手，吉普车猛地开动向前一冲，吓得哨兵退后两步。
　　黄面值班员使劲摇电话机：“喂、喂，侦缉处、侦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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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憨拉黄包车脚不点地飞跑回南瓦窑难民屯，撂下车撩衣角擦汗，推门进屋说：“杨叔、余姐，67军搜索营与城防司令部军警大队火并，在复兴街西头的大石桥口打起来了！”
　　“啊！是吗？”